Vinmily-1   

五年前,我說我要去西加勒比海。在有著徐徐海風的甲板上,木頭人瞇著眼睛說:大眼美眉,妳一定要嫁給我.

五年後,我說我要去東加勒比海。在有著滿滿食物的餐桌前,木頭人吃的飽飽地說:妳還要不要再吃一點?(答非所問代表沒有把聽覺系統打開~)

 

根據Wikipedia的記載,“木”主要成分為44%碳,6%氫,42.5%氧,0.5%以下的氮和1%以下其他元素。相較之下,人類的肉身有著較少的碳(18%碳)、較多的氫氧氮(10%氫、65%氧和3%氮)與其他元素(1.5%鈣、1%磷、0.35%鉀、0.25%硫、0.15%鈾、0.15%氯、0.05%鎂、0.0004%鐵、0.00004%碘...等)。至於木頭人的組成成分,我知道沒人做研究(沒有研究經費支持這種研究),但是我相信異于常人.

原以為世界上只有少數人嫁給了木頭人,後來才明白他們是一個族群.如果不按目前的生物分類,我想我會把木頭人歸到一個全新的界門綱目科屬種,因為他們太特別了,七分像人,三分像木頭。總的來說,吃喝拉撒睡的部分,像人類多一點;在情感表達上,還有耐打耐摔的特性上,像木頭多一點。表面上,他們的眼睛看了老婆,而且耳朵也聽了老婆說的話,但是除非看到的是燦爛如花的容顏以及美好的事物,或是聽到如銀鈴般的笑聲、撒嬌聲、讚美聲...,否則一概視而不見,聽而不聞。連珠砲式的嘮叨更是像是啟動了他們的飛航模式,完全關閉其信號收發裝置。

我不曉得我家的木頭人是灌木還是喬木,我只知道他外有韌皮(就是這一層讓他在被捏的時候從不喊一聲痛),內有木質化的組織(尤其那顆木質化的心,完全不懂我的玻璃心)。且不論是不是當年在木頭人心中發生的一秒情愫,感動了一個有著玻璃心的女人,但是完全不意外的,在他迷迷糊糊地經歷紙婚、棉婚、皮婚和花果婚之後,迎來木婚式的那天,他果然還是不負眾望的地忘記了兩人的結婚紀念日。

大家都說木婚不只是一個時間的概念,也是一個吵吵鬧鬧的磨合過程。五年可以讓兩個人都明白彼此的優缺點,不過也讓人麻木.雖然那些可以吵的、可以說嘴的內容總會重複,以至於鬥嘴時間會變短,但是千篇一律的生活總是讓人忘記當時最初的悸動。

下班的木頭人看著我寫在紙上的日文“木婚式”三個字,振振有詞的說:『我早上有記得,然後就忘了。沒關係啦,天天都是紀念日!』 而我在心裡想的是:經過一千八百多個日子,五個春夏秋冬的歷練,樹木好不容易長大了,木質堅固了,你這個木頭人難道不知道木頭還是會被折斷?

一整天沒鮮花、沒卡片、沒電子賀卡、沒禮物、沒有任何談心擁抱...。晚上洗過澡,走進臥室看到躺在床上抓著iPAD,認真緊盯螢幕,手指按著螢幕開坦克車打敵人的木頭人,終於拉斷我最後一條理智線。我用感冒失聲的沙啞嗓子,連珠砲地說出我的難過、傷心、失望、氣憤、懊悔...,還有細數那些結婚20 年每一年都會在結婚紀念日拍照留念的恩愛夫妻例子.同時,心裡不斷問自己:難道大部份的女人就是在木婚的時候,徹底領悟未來十年二十年就是這樣了.怪不得每每有恩愛的夫妻,就會上新聞,特別報導。

當我邊說邊用手捏木頭人的時後,只見他不發一語,一動也不動地躺著背對著我。這樣一個拒絕溝通的態度更令人生氣.我坐上床搖他。

『老公,你說話啊~你說話啊~』

他默默地轉過來,完全沒看我,一秒間雙手打開像樹枝一樣,從背後穿過我的雙臂,讓我像靠在樹幹上靠在他身上,然後說:

『好好過日子,每天都是我們的紀念日~』

(如果時間就停在這裡,很完美。)

(如果能再說兩句甜言蜜語更完美~)

 

沈默一下後,他又說:

『睡覺吧,我明天還要上班~』

 

果然,木頭人的愛,凡人很難懂。

要讓木頭人能夠"隨時"都能說好聽得體的"人話",想必還需要更多的日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---- 20150515 木婚式,mokkonshiki,wooden wedding

 

(置頂照片是乘坐Disney Fantasy遊加勒比海的記憶--- in the Caribbean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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